第80章 见龙在田32

得知舞阳县西北方向的定陵县已经被突然冒出来的曹军占领了之后, 纪灵的心里“咯噔”一下，感觉非常不妙。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在与曹操数次接触的过程中，他逐渐对这位枭雄产生了些许难以言明的畏惧。 两人上一次交战, 结果是他被曹操追得狼狈逃窜, 一路逃回汝南，丢脸丢大发了, 引得袁术勃然大怒, 差点儿将他军法处置。 这也是为什么纪灵会主动请缨的原因之一, 他迫切地需要一场漂亮的胜利来一雪前耻, 重新赢回袁术对他的信任。 他很清楚一位被主公厌弃的将领, 下场能有多糟糕——看看孙坚吧！部曲被夺，全家遭到软禁，再无出头之日。 作为肆意嘲讽过孙坚的人, 纪灵绝对、绝对不允许自己沦落孙坚那种地步。 纪灵字斟句酌地给曹操写了一份信，同时也快马加鞭给袁术送去了示警。 往事历历在目，他闭上眼睛又睁开，在营帐中焦虑地不断踱步，祈祷在袁术的回信抵达之前, 曹操那边千万不要再出状况了。 占领定陵就占领定陵吧！反正那地方没有我家的产业！他发狠地咬了咬牙，破罐子破摔地想, 只要曹孟德老老实实待在城里，不来骚扰我, 我就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袁术的指示还没传达过来，离得近的曹操先一步送来了回信。 纪灵按下内心的焦虑, 拆开信, 仔细浏览起来。 曹操的信并不长, 前面都是一些不必要的客套和寒暄，他直接跳过，去看最后。 看着看着，纪灵的表情逐渐扭曲，最后他狠狠骂了一句，动作粗暴地将信纸揉成软烂的一团，再用力掼向地面。 这还不够，他又回身一脚把桌案踢翻了，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案上堆积的竹简哗啦啦散了满地。 所谓“有其主必有其仆”，这发怒的模样和流程跟袁术是一模一样的。 信使和副将垂着头缩着肩膀往后退了退，谁也不敢出声劝慰。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纪灵愤愤道，“曹孟德这是什么意思？！” 接收到纪灵的眼神，副将大着胆子上前一步，弯腰捡起被丢在地上的纸团，他小心翼翼地将纸团展开，阅读曹操回信的内容。 提取有用的信息，大致概括一下就是：将军多虑了，我来定陵没什么事，就是春暖花开，天气还不错，所以想出门走走而已。 副将：“……” 即使早就对这些大人物的脸皮厚度有清晰的认知，他也不得不在心里感慨一句，能把这种话写在信里送过来，实在是太无耻了！ 谁特么敢相信曹操携数万大军入侵豫州，连克数城，以风卷残云之势差点儿吞掉整个颍川，目前暂时停留在定陵，只是因为想出门踏青啊！ 把别人当傻子呢！ “这……”副将张了张嘴，“曹孟德明显图谋不轨，将军千万要当心啊！” “我当心有什么用！”纪灵怒道。 纪灵差点儿脱口而出“我又打不过他”，幸亏他在愤怒的同时还保留下一丝理智，好歹没把这句会令他颜面尽失的话吼出来。 骂了半天曹操，又骂了半天吕昭，纪灵总算把胸腔中充盈的怒火发泄了出去。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肘抵着膝盖，手指撑着额头，疲惫不堪地叹了口气。 “多派出一些斥候，日夜监视定陵方面的情况，曹孟德有任何动静，都要立即来禀告！” “叶县那边也需要注意，防止敌军出城偷袭……” 似乎是想到了吕昭率领一百精锐夤夜奔袭，将毫无防备的黑山军打得丢盔弃甲的事，纪灵的目光骤然变得阴沉。 他是抱着建功立业、一雪前耻的目的来的，自然很希望能早日拿下叶县。 但叶县作为关东势力南下进入荆州的必经之路，被一代代统治者细心维护着，城池本身就足够坚固，蔡琰和荀彧还组织了一批民夫，速度飞快地修葺了如今已成为遗迹的战国时期楚国为了抵御中原各国的入侵而建造的长城，使其重新发挥出本来的防御作用。 来到叶县后，纪灵一边谨慎地修筑营寨，一边组织了几次小规模攻城行动，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占据地利的守城方具备天然的优势，他们结成严密的阵型守在高高的城头，朝下抛射火箭、投掷石块、利用工具甩出一块块表面钉满钉子的可怕木板、倾倒气味难以描述的金汁……各种残忍的、恶心的手段轮番上阵，根本没有一个士兵能摸到城墙的边边。 攻城方则推出了投石车。但投石车的准头很一般，石块大多数时候会落在不相干的位置上，看着极具威慑力，实际上杀伤程度很有限，而且当袁军吭哧吭哧爬墙的时候，投石车是不能使用的，万一石块落下去，连带着把自己人砸倒一大片，乐子可就大了。 攻城就是这样困难，如果城内物资充沛，后背还有源源不断的补给线支持，想要攻下城池，只能连续不断地往里面献祭一切资源——粮食、兵器、物资……以及本该最珍贵，如今却最廉价的人命。 耗吧，就这样咬牙坚持着，连续不断地、长时间地耗下去，总有一方会先支撑不住投降。 这话说出来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纪灵内心深处确实隐约感觉到了，先撑不住的人应该是他。 从一开始纪灵就没能放开手脚投入进去，将战场彻底变为残酷的绞肉机。他带领的士兵大多是自家的亲兵部曲，消耗起来令他颇感肉疼。 以及他虽然有舞阳做后盾，但对方也有整个南阳做后盾啊！这种发生在边境线上的冲突，拼得纯粹是两方势力的真正底蕴。 饱受战火□□的颍川，和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