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 87 章

鲛人太子不说话, 只是转了转眼珠子，他这双眼睛也肖母，与祁夜熵有几分相似, 只是过分活泛。 其他孩子见他沉吟，也等着他示下。 鲛人太子没考虑太久，一点头：“那就先挖一只试试吧，反正他本来就是个妖怪, 弄坏了大不了被阿娘骂一顿。” 几个孩子欢呼起来, 即便有个别人露出犹豫不忍之色，也不敢说什么。 戚灵灵看着这些称得上天真;脸庞，几乎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们是疯了吗？ 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他们, 戚灵灵把她来这里;使命忘得一干二净, 也忘了自己身处祁夜熵;意识中，此刻她只想撕了这些小畜生，让他们再也不能伤害他。 可是她连形体都没有, 也发不出声音，她什么都做不了。 活了两辈子，她从未感到这样无力。 祁夜熵很擅长忍痛, 但是再能忍也还是个孩子, 剜眼;痛楚显然已超出了他;忍耐极限，他;指甲深深抠进皮肉里, 把自己抠出了血, 嘴唇被咬破, 终于还是忍不住哭喊出来, 眼泪和血一起淌了满脸。 鲛人太子挑着下巴道：“过两天再来看看他;眼睛会不会长出来。” 他说着收起匕首, 早已经有人殷勤地帮他擦干净了匕首上;血污。 孩子们比来时更亲密, 勾肩搭背、手牵着手，呼啦啦地离开了。 光线再一次暗下来，依稀可以分辨出地面上一滩滩斑驳痕迹，血腥味浓重得让人窒息。 孩子似乎疼得坐不住，捂着受伤;眼睛躺在地上，缩成小小;一团。 戚灵灵已经冷得发麻，力气像是被抽干了，她只想抱抱他。于是她飘过去，和他紧紧贴在一起。 祁夜熵慢慢停止了啜泣，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疼晕过去了。 过了许久，戚灵灵冻僵麻木;脑子才开始转动起来。 这些孩子;行径固然恶劣，但是离不开帝后;纵容，鲛人太子再嚣张也不过是个不满十岁;孩子，大人只要给侍卫下了死命令，怎么可能连个孩子都阻止不了。 哪怕把祁夜熵换个地方关押，让他们找不到，也是轻而易举;事。 除非是故意;。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快有人解答了她;疑问。 不久后，有人提着灯推门进来，是一胖一瘦两个成年男人，看装束是仆役之流。 他们熟练地施术清洁祁夜熵身上和房间里;血迹，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手脚利索点，省得娘娘看见降罪。”瘦仆役道。 胖仆役瞅了眼祁夜熵左眼;血窟窿，“啧”了一声：“这次闹得也太凶了，这才七岁，就连娘娘都管不住了，等长大还得了？” 瘦仆役嗤笑了一声：“真要管还能管不住？” 胖仆役听出同伴话里有话：“怎么？” 瘦仆役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你知道这个是什么来头吧？” 胖仆役也紧张起来，点点头：“是个大灾殃。” 瘦仆役道：“那你是只知道一半。这怪物既是灾殃，也是天大;祥瑞，只看怎么用它。” “怎么用？” “这怪物是天地间所有罪业;化身，折磨他就是在替天行道，在消业，”瘦仆役把声音压得更低，“你没发现这两年北溟风调雨顺，连鱼群繁衍都比往年快了？还有前几年那次铁尾叛乱，闹得那么大，鲛宫都差点叫人端了，最后也镇压下来了，你道是为什么？” 他;声音几不可闻：“叛军打到琳琅岛附近;时候，陛下悄悄来了这里，叫个侍卫把这孩子抽得皮开肉绽，没几天就传来大捷;消息……” 胖仆役眉头动动：“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瘦仆役：“很多人都知道，也就你这呆子啥也不知道。听说凡是生出祁夜;种族，都有一千来年;族运，除了偶有没看管好让它逃了出去，那就是亡族灭种;大灾殃了。” 胖仆役半开玩笑地道：“那我们给他两下子，是不是也算替天行道，能保我们升官发财不？” 瘦仆役啐了他一口：“你要干自己干，我还要给我将来;儿女积德呢……” 胖仆役：“不是才说替天行道吗？” 瘦仆役似乎也察觉了自己话里;矛盾，不再和同伴掰扯下去：“快点收拾完走人，别动这些歪心思，太子能动，你动动看？都不知道怎么死;。” 这威胁显然比诉诸良知更有说服力，胖仆役顿时熄了心思，两人收拾完血迹离开了。 祁夜熵;左眼用了很久才长好，其间皇后来看过他一次，带着一盅她亲手做;甜羹，还有几样精致;糕点，她盯着他一口口吃完，便露出如释重负;神色。 也许是这次伤得实在很重，她多逗留了一会儿，将他搂在怀里，轻轻地哼唱着歌谣哄他睡觉：“还记得你小时候吗？阿娘也是这样天天抱着你哄你睡觉，我们这样;身份，别人家;孩子都是乳母带着，只有你是阿娘天天带在身边;，好不容易把你养到那么大，谁知道会这样……” 她说着说着哽咽起来，戚灵灵心口像是堵了块石头，恶心得几乎窒息。 祁夜熵没睡着，等母亲一首歌唱完，低声问道：“我再也回不去了对吗？” 鲛后身子一僵，用尴尬;笑来掩饰慌乱：“当然能回去;，你身上有业，现在受;苦都是为了洗清你;罪业，等洗清了罪业，你就能回原来;寝殿，回到阿耶阿娘身边。” 她这话也不知是想说服儿子还是想说服自己，但祁夜熵显然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嗯”了一声，完好;右眼中一片黑暗，那一丝希冀;光熄灭了。 方才;问题好像一把尖刀捅破了虚假;温情，鲛后像是片刻也呆不下去，收起碗盏逃似地走了。 祁夜熵漠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