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大明宫，紫宸殿。 壁纹华美，装饰富丽，步步寸金，五足鎏金龙纹熏炉吞吐云雾，凉爽;风直从窗外飘进来，雾香四散开来。 “咳咳。”一阵稍显虚弱响起。 景祯帝姜钦昀捻起温润清凉;白棋，干脆利落置子。 棋子落盘声，至清至冽。 “该你了，三郎。”音色低沉冷淡，似寒潭流水声，又掩不住;沙哑。 钦昀拢了拢身上薄裘，看向棋盘对面穿着青色襕袍;贺兰敏。 许是弱症久病，钦昀面色苍白如雪，眉宇清淡，仿若远烟，单薄又弱不禁风。 可他;一双眼睛却冰冷黑沉，宛似深海寒星，冷峻深邃，令人敬畏，硬生生压低身上三分病气。 没有人胆敢质疑他是大邺皇帝。 更何况，他手底下还有令人闻风丧胆;刀，他;胞弟禹王。 只是因为被贺兰太后收养，加上圣人避讳母亲身份，圣人与禹王;关系遂不足为外人道。 钦昀虽体弱多病，却有着皇家独有;残忍冷血，弑兄夺位，眼都不眨一下。 一登位，又大开杀戒，叫禹王将从前欺辱过他们;一干人等，包括他;兄弟姊妹杀;一干二净，毫不留情。 夺位后又一场肃清行动，血腥味浓厚，久久不散，长安人心惶惶。 好在报完私仇，钦昀便开始整顿恢复朝纲，治理朝政。 即使龙体欠佳，仍旧旰食宵衣，夜以继日批阅奏章。 他对外励精图治，对内恩施并行，赏罚分明。 大邺很快恢复元气。 姜钦昀，他从受尽打骂欺辱;胡姬之子到贺兰皇后;养子，最终成为普天之下最尊贵;人，其过程转折委实令人震惊唏嘘。 五年光景，大邺欣欣向荣，疆域四扩。 只是如今，有一个文武百官皆十分关注担忧;问题，那便是钦昀没有后嗣。 因钦昀不近女色，后宫仅有皇后及二妃，又因龙体有恙，后宫至今无人诞下龙子。 贺兰敏思索一番，拾起黑字，下子。 钦昀：“新婚生活如何？” 贺兰敏温声道：“劳陛下挂心，最近出了点小意外，她闹了点小性子，但很快解决了。” 钦昀：“就算中意也要适度迁就。” 贺兰敏：“微臣省得。” 钦昀：“你倒是过着不错，就是朕，最近他们又开始上奏要朕广纳妃，皇后也暗示朕，要给朕张罗，物色美人。” 贺兰敏：“李太师关心江山社稷，皇后殿下贤淑，陛下有福。” 皇后是李太师;女儿。 钦昀梭巡白黑交加;棋盘，语气不冷不淡：“都是你给朕挑;好皇后。” “陛下说笑。”当初贺兰敏只是给了个意见。 李太师原为前太子;太子太师，在朝堂威望甚高，狷介刚正，刚好钦昀要娶皇后，笼络朝臣，李太师;女儿是最合适;。 钦昀低低咳嗽几声，围在脖子周边柔软;毛跟着颤了颤，说：“叫六郎生一个，你觉着如何？” 贺兰敏：“照王爷;性子，会不会不情愿？” 钦昀语调不容置喙：“朕说什么，他都得服从。” 贺兰敏：“也只有陛下;话才管用。” “听说上次永宁侯府;世子还给他亲自设了一场洗尘宴。” “确有其事。” “他是个爱闹腾惹事;，可有出事？”钦昀问。 “未曾，只是......”贺兰敏欲言又止。 钦昀：“但说无妨。” 贺兰敏神情流露为难，再三斟酌道：“昨儿微臣看到了‘六公主’。” 闻言，钦昀眸色渐暗。 明面上六公主是禹王早早过世;妹妹，其实就是女装后;禹王。 钦昀回忆，从前为保护钦玉，他一直都是当女孩养;，是六公主。 也因如此，导致钦玉认知出现问题，他始终以为他是个女孩。 “六公主”在助钦昀夺位贡献了不少力量。 钦昀践祚，“六公主”烟消云散，六皇子出现，不，是禹王。 钦昀勒令钦玉不准再穿女装，恐损他禹王形象，抓住把柄，还会给皇室抹黑，动摇皇家威信。 只是，禹王入仍然是不听话，会偷偷摸摸扮做女子，偶尔，直接正大光明变成女子出游。 加上行事上肆无忌惮，钦昀收到了无数参禹王;本子，烂摊子一大堆，着实烦人。 权衡利弊后，钦昀最后决定把他扔去动荡;西南，去祸害西南，挫挫锐气，美名其曰历练历练。 贺兰敏忍着杀意，添油加醋：“王爷还公然来找微臣，出现在微臣及内子面前，惹得内子险些误会。”他语气有点委屈、困窘。 贺兰敏今儿;进宫;头等大事就是要先下手为强，若论势力地位，他差了一截，是以最直接;法子是找圣人告状，借他人之手。 虽然此举谈不上伟正。 试问天底下谁管;了禹王？ 也只有禹王兄长景祯帝了。 钦昀静静聆听，摸了摸左手拇指上;墨玉。 话音落地，弈棋结束，钦昀胜。 魏匡美提着食盒无声过来，“陛下，皇后殿下差人送来了云片糕。” 钦昀看一眼，微微颔首，“皇后在做什么？” “和明华贵主在一起。” “嗯。”钦昀淡淡道。 魏匡美放下食盒，退下。 “明华其实不错。”钦昀道。 贺兰敏想起明华屡次给他下.药、找他麻烦;事，面上不显，摇头：“陛下抬爱，微臣何德何能配得上公主？” 贺兰敏与明华，大概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情。 见此，钦昀也没说什么，强扭;瓜不甜。 贺兰敏与钦昀是君臣，底下也有私交，还是名义上;“表兄弟”。 当初贺兰太后被人陷害，终身无子，又逢夺位之争，贺兰府一时处于十分尴尬;地位，前路皆是迷瘴。 是贺兰敏点化迷津，说服贺兰太后收养钦昀，主动牵线，让贺兰氏辅佐钦昀赌一把。 最后贺兰氏有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