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苍穹斗不破

狄飞惊再一次见到“朝天一棍”。　　他寒眉一蹙，身子一寒。　　当看到“杀人王”雷雨死后，他就更寒了，像被人用冰锥子钉在脊椎骨上，一下，两下，三下……每凿一下体内就愈发的凉。　　且痛。　　痛心。　　雷雨立刻就死了，没有一点活下来的可能。　　米苍穹的棍子犹如一条吞噬生命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穷凶极恶。　　——凶！　　收割生命的凶兽。　　雷雨死的那瞬间，脑子里所浮现的就是凶。　　他本身就是一个凶恶的人。　　不凶杀不了人。　　不凶不足以威慑别人。　　雷雨杀过太多的人，太多凶的人，那些凶的人在他面前都凶不起来。　　只有死！　　所以“杀人王”不怕凶。　　但他也怕失败，更怕死。　　有时失败就等于死。　　今天他就失败了，先输给了“一直剑魔”孙青霞。　　这个人也许不凶，但足够狠，还不要命。　　然后又遇上“孤行大师”，这是个又凶又狠的人。　　雷雨之前受了伤，争不了强，斗不了胜。　　所以又败，还很惨。　　最后遇到了米苍穹，他是一个看上慈眉善目，温和禅定的老人。　　米公公平时确实和和气气，一副你欠他钱不用还，还要继续借给你，不然他就很不开心的那种人。　　一个借给别人钱，还不用还的人，能有多凶？　　可是当他打出“朝天一棍”时，完全变了样。　　他充满压迫力，使你绝望的紧压感，让你透不过气，没了魂魄。　　人没气了，没魂了，那就只能死了。　　雷雨就这样死了，那一棍没有悬念的带走了他的生命。最后时刻他都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　　他遇到了凶，凶也摧毁了他。　　米苍穹一出场就一棍得手。　　一击必杀！　　也让全场的人心惊胆颤，为之震怖。　　有些人甚至在那么一小会儿还停了手，止了杀。也许是米公公这突如其来的一棍给大家带来了信心和忧心。　　信心当然是给有桥集团的人马，从一开始战局就很不利。　　暗杀成了被反杀，包围成了反包围，死伤很惨重。　　忧心却是指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的弟子，从困局逐渐扭转，优势开始现显，却被猛然当头一棒。　　也是当头一棍！　　米苍穹开了杀戒，就不会罢手。　　只见他须发飞洒，眼目含射出湛蓝的光，面容红润，仿佛年轻了许多。　　一根铁棍在空中飞舞，旋转。　　棍风呼啸。　　棍影幽幻。　　棍劲霸道。　　棍意决绝。　　凶棍，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棍不能停。　　米苍穹无法收手。　　他知道对方的援兵在赶来，有的已经赶到，还有的都开始参与战斗了。　　时间不多了。　　要速战速决，不能再拖下去。　　“朝天一棍”找到了蔡心空。　　蔡心空和孙鱼，孙青牙是在黄楼留守接应的预备队。蔡追猫发出信号后，孙鱼就立即挑了一百零八公案的三十名好手准备救援。　　蔡心空和孙青牙都争着要去，孙鱼认为黄楼必须有人留守，让他们留下。　　蔡心空道：我留下万一有敌来犯，我守不住，去了也许能帮上忙。　　说这句话虽有贬低自己，却也显出了胆色。　　他还说了一个理由：他要证明自己。　　孙青牙也道:不行，要去应该是我。　　“黄楼也很重要，你留下我去。”　　二人争执不休。　　孙鱼极迅速的作出了判断。　　也做出了决定。　　蔡心空和他一起出发，孙青牙留下，理由有三:　　第一，孙青牙本来就是“绿组”的头目，也是负责楼的守备，更适合留在黄楼。　　第二，孙青牙心细，善察，也是楼里的元老之一。万一自己有不测，一百零八公案需要有人接手，而他是最好的人选之一。孙鱼再为以后做打算。　　第三，蔡心空有特别的才能，作为“兵器坊”黑面蔡家的弟子，多一个有特殊技能的人比多一个战力要管用。　　所以孙鱼下了命令，他和蔡心空快速出发，孙青牙驻守。　　时间就是生命，不容耽搁，不允许耽误。　　蔡心空看到“朝天一棍”时，第一感觉是空。　　不是凶！　　他没有那种压迫感和死意。　　棍子在空中舞出一道棍花，砸向了蔡心空。　　蔡心空在楼里属于不显山，不露水的人。　　有真才实学，为人很低调。　　他和孙尤烈，余更猛，何太绝，梁贱儿称为名门五秀，他们来自不同的门派，有各自的本领。　　可除了他，那四名伙伴都丧命于那次“杀天行动”。　　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幸存是因为没有去。　　他很痛苦。　　很孤独。　　蔡心空一直很内疚，以至于内疚成了伤。　　内伤。　　伤心。　　伤了他已空洞且寂寞的心。　　人是脆弱的动物，肉体，心灵都很脆弱。肉体经不起岁月的蹉跎，扛不住刀剑的斩杀。心灵更可怕，伤口可以愈合，心不可以！　　心受了伤就只能一直伤下去，即使你不再伤心了，但痕迹会留在心里。哪一天你触动了，它就会引起阵痛。　　心伤难愈，心病难医。　　蔡心空的心病很重，他没有人可以诉说，虽然也尝试过说出来。　　但没用！　　他说了出来，却说服不了自己。　　认为那次行动的失败，他有责任。　　第一，他没有阻止伙伴的行动，太意气用事。　　第二，他没参加暗杀，没有和朋友并肩作战，侥幸脱身。　　他觉得这是不义，不是大丈夫所为。　　是苟且偷生。　　他这次积极的要求参战，口上说是想要证明自己，其实是不想逃